第二十六章杀破狼(下)

       两人在狼群上空穿uā蝴蝶一般飞来飞去,只看得众人心儿一会提到了嗓子眼里,一会又跌落下去,但这样在狼背上赛跑,等若在刀刃上飞奔,其危险疲累之处,尤有过之。

       不一会儿,两人终于累了,同时跌入地下,当下拳打脚劈,把众狼逼开,让自己落脚处,有一块空间。

       杨勇之所以提出杀入狼群这种办法,是因为他想起了前世看的一本武侠小说,小说的主人公与一个大恶人碰到狼群,被逼以进入狼群的时间长短为赌赛,赌注却是生死存亡,当时主人公想出一个办法,身上带了火折,因为狼儿怕火,他带了火折,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武器,却胜似武器,因此取得了胜利。

       他这时怀中便放着好几个火折子,而且这火折子经过他思索,根据后世的经验,改成了好似打火机的形势,一晃就着,而且气油源源不断的供应,可以点得比较长久。

       杨勇落下地来,两拳掀开两匹狼,两脚又踹飞两匹狼,手儿一翻,已经拿了一个火折子在手,轻轻一晃,微弱的火苗在风中摇曳,可是那些狼儿却吓了一跳,虽然看着眼前的人儿,口水直流,可也不敢过份逼近。

       沙钵略可汗落下地后,却又是另一分景象,只见狼群像潮水般汹涌而至,在最前面的三匹狼就好比那浪头般打来,沙钵略一拳击在最前面的狼头上,肉拳竟似铁锤般坚硬,一拳就砸得那巨狼脑袋开uā,脑浆迸裂,吼都没吼一声,便直飞了出去,被众狼霎时之间撕成粉碎,吃进了肚子里。

       第二匹狼被他抓住脖子猛力向后一甩,重重的砸在一匹狼上,两狼相撞,就好像两座山儿相碰,竟似乎撞出了火uā,两只狼都撞得筋断骨折,当场命丧黄泉,顿时又被狼群分食。

       第三匹狼不是跃高,却是伏低,就好像在地板上滑行至沙钵略脚下,一口就咬向他的脚腕子。沙钵略想也不想,提起脚便狠狠的踢出,正中狼儿咽喉,那狼倒飞而出,也被一脚致死。

       不过瞬息之间,沙钵略连毙三狼,脸不红气不喘,极为轻松。

       然而那些狼被杀几只,便又有另几只扑了上来,竟是前仆后继,并不稍退,似乎同伴的死亡根本不能让它们感到惧怕。

       沙钵略拳打足踢,不断有狼被他打得飞起,毙狼无数,可他的心却越打越凉,这样打下去,纵是铁打的人儿也有打累的时候,一到那个时候,若不回到火圈中,就是毙命之时。他想看看杨勇怎么样了,这一看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,心中又是痛恨又是惭愧,不禁大骂此人卑鄙,只见杨勇手中拿着一个火折,一有狼扑上来,只要把火折子打燃去一烧,那狼怕火,定然吓退,有没有吓退扑到近前的,这才拳打足踢来打发。这样一来,他跟自己比起来,就说得上是好整以暇,根本不费什么力。如此此消彼长,自己如何是其对手?

       沙钵略这回头看之间,又有数匹狼扑上来,被他击退,但因为分心,一不小心,肩头便被一匹狼抓了一下,顿时鲜血流了出来,狼儿见了血,更是红了眼睛一般,悍不畏死的争先扑上来。

       沙钵略知道这场比赛自己终究要输,他倒也光棍,既然知道要输,就没必要比下去,弄不好还得把命搭上。当下奋起力量,击退狼群,随即高高跃起,又已经落在狼背上,几个筋斗,几个起落,便已经跃回火圈。

       众突厥人见可汗当先跃回,虽然性命已然无碍,却毕竟是输了,不禁都是大失所望,同时对杨勇使用火折子这种取巧的手段,感觉万分的鄙视和痛恨。

       杨勇见自然已然获胜,当下也是轻轻跃起,要跃回火圈之中,便在此时,忽然一阵箭雨急射而来,就好像天空飘来一团乌云。杨勇吃了一惊,见自己若仍是向火圈方向跃回,顿然被射成刺猬,危急之中只得向相反方向跃落,终于没有中箭,饶是如此,想起刚才凶险,却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。

       只见西方有数千余骑飞奔而来,马踏黄草,似乎整个草原都震动起来,马上骑兵都是弯弓搭箭,射向狼群,狼群被猎,狂嚎声中,一批批的倒下。

       杨勇见是突厥骑兵,料来是沙钵略搬回来的救兵,救兵即至,区区狼群便不放在心上,可是那些骑兵似乎根本就没看见狼群中尚且有一个人一般,羽箭齐发,万箭攒射,竟是毫不容他离开狼群,回到火圈之中。

       杨勇吃了一惊,暗叫不好,这沙钵略看起来豪气干云,难道竟是心眼儿狭小,见自己胜了他,竟想借机杀了自己?

       他一边躲避箭矢,一边躲避狼扑,百忙之中还回过头来看形势,只见沙钵略咬着牙,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,手中弯刀高高举起,杨勇知道那是叫射箭的命令,看来自己猜得不错,沙钵略可汗果然yù要了自己的命,其时狼群已经被吓得向东逃窜,沙钵略等人站在狼群之西,狼群对他们已经没有了威胁,沙钵略完全可以叫停下,等杨勇回来,再射不迟,可他不这样做,其居心再明显不过,当此万箭齐发之际,自己若是向西,顿然被万箭攒心,没有办法,杨勇只能咬牙向东,竟是和狼群一起逃命般。

       其狼狈处,不禁让他对这个沙钵略可汗大恨,心中发誓yù报此仇。

       却说眼见沙钵略回来,杨勇取得了胜利,众周人都是心中大喜,又是得意,又是佩服,便在此时,沙钵略搬来的救兵到来,众人更是一喜,却见他们不分清红皂白的就是一阵齐射,竟全然不顾杨勇的死活,女扮男装的千金公主先便忍不住,喝道:“你们干什么?瞎了眼吗?没见狼群中有人?也不等人回来”

       心中又是愤恨又是担心。

       但那些人哪里理她,长孙晟也是大怒,对沙钵略怒道:“可汗,你快快制止这些人放箭,普六如公子还在狼群之中,他们这样铺天盖地般的射法,岂不连普六如公子也要被射死顿时把杨勇bi入危险境地,顿时大怒,大声喝问起来。谁知沙钵略更不理会,反而不断的挥舞着弯刀,嘴中淡淡的道:“不这样se,那狼群岂会退去?长孙将军,你不见柴草已尽,火圈已熄,狼群扑上来,大家岂非都是死路一条?”

       “那普六如公子呢?”长孙晟怒喝:“难道他就要命丧狼腹吗?”

       沙钵略淡淡一笑,“普六如公子武功如此高强,在狼群中如此之久,也未见伤得分毫,现在又如何会有事?”

       长孙晟冷笑道:“不会有事?就算狼伤不了他,摄图,你如此做法,到底是何居心?”一气之下,竟直呼其名。

       “哼,我能有什么居心?我不过想杀退狼群,让大家活命而已。”沙钵略似乎并不在意,对长孙晟的声sè俱厉也自然忽略。他以一个中原xi将站在突厥大可汗面前,气势上竟是没有半点示弱,这话竟似在命令。

       “你命令我?”沙钵略见了长孙晟的样子,没来由的心头竟然一紧,可他才不会被一个区区汉将威胁,脸上浮现出嘲lng玩味的笑。

       “我是在请求你”长孙晟脸上表情越来越沉重。

       “既然是请求,那我不同意。”沙钵略脸上笑容充满了讽刺,“普六如公子的性命虽然重要,但我们这些人的性命更加重要。”

       长孙晟不再说话,忽然,他像箭一般向前冲出,长剑挥起,直指沙钵略咽喉,沙钵略想不到他说动手就动手,竟然在自己地盘上,竟敢对自己用杀招,大胆妄为,让人惊叹,但他毕竟非是普通人,应变之速,亦是飞快,长孙晟一动,他忙一低头,同时双足向后一滑,在草地上顿时向后滑行了数尺,顿时避开了长孙晟的剑锋。

       长孙晟不依不饶,长剑斜劈,落向他后颈,竟似乎一意yù制他死命,沙钵略左手伸出,已经抓住手下递过来的一柄长枪,用柚木jing制的枪杆向上一横,挡住了长孙晟劈下来的剑,只听啪的一声脆响,只见坚硬如铁的枪柄竟被一剑劈为两段,沙钵略说不出的狼狈。

       便在此时,突厥武士们的长弓利箭都对准了长孙晟,长孙晟的手下不过十数人,也纷纷cu出长箭利剑,对准了突厥人,还有几人却是宇文行的手下,却站着未动。

       双方剑拔弩张,一旦冲突起来,汉人不过这点人儿,任你武功再强,碾成渣粉。

       长孙晟停下手中剑,在重重包围中,他脸上并无半点惧sè,他见突厥武士都把箭对准了自己,忙向狼群望去,只见狼群向东飞奔,就好像巨涛洪流般不过阻挡,奔流到海不复回,却哪里还有杨勇的踪影?

       “勇哥,他……”女扮男装的千金公主没见到杨勇,顿时心中一寒,如堕冰窟,只说得三个字,便哽咽难言,差点昏厥,幸好身边专men保护她的sì卫把她扶住,才没让她瘫倒在地。

       长孙晟回过头来,冷冷的望着沙钵略,厉声道:“可汗,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,普六如公子是我大周丞相长子,皇上宠臣,若他有个三长两短,哼,哼,你自己去考虑后果吧。”

       “我自承担便是。”沙钵略淡淡一笑,也没有追究长孙晟冒犯之意,当然也不会惧怕他的威胁,跃上马背,率领众武士扬长而去。

       长孙晟当下率领众手下,yù随着狼群去处,去寻找杨勇,却见宇文行及他的几骑亲信站着不动,顿时心头极怒,努力压制住怒气,冷冷道:“宇文将军,普六如公子是丞相大人长子,若在突厥出事,咱们二人都担不下这个干系,公子武功高强,吉人天相,咱们快去找他回来。”

       宇文行淡淡道:“普六如公子并非送婚使者,不是钦差,也非丞相ji托在我们手上的人,我们出使突厥,是来送婚求和的,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。”

       长孙晟望着宇文行,双目如电如剑,似乎要刺穿他的心脏,良久,冷冷道:“你这话是何意?”

       宇文行道:“不是属下说将军,先是将军对可汗就太过无礼太过冲动,现在沙钵略可汗已然生气,咱们当务之急,是马上赶回王庭,向可汗陪礼道歉,不要因此事影响两国的关系,枉费了皇上和丞相的大计方针,白让我二人千里迢迢来到草原,我们的目的是什么?就是与突厥和亲,不让突厥铁骑南下,如果长孙将军一意孤行,沙钵略可汗一怒之下,率领十万铁骑,兵锋直指长安,到时将军将何以自处?”

       “哼,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大周男儿,又何惧哉?”

       “那今日将军又何必来此一行?把自家儿女拱手送给异族,此事之屈辱又如何?”宇文行淡淡道:“若是如此,千金公主又何须叫人冒名顶替,委委屈屈的冒充一个sì卫在此?直接不嫁给沙钵略不就得了?”

       长孙晟一时竟被他说得无话可说,这时千金公主忽然近前几步,冷冷的看着宇文行,忽然道:“你是不是巴不得普六如公子死在这里?”

       “我为何要希望他死在这里?”

       “那就是有人这样希望。”

       “谁这样希望?”

       “我父亲”千金公主厉声喝道:“是不是我父亲叫你借刀杀人?他想杀了普六如公子是吗?”

       “公主,你怎么说话呢?”宇文行拂然不悦,“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父亲?”

       千金公主见他目光闪烁,心虚的样子,顿时心下雪亮,难怪沙钵略如此不顾长孙晟的愤怒,悍然yù致杨勇于死地,看来是因为宇文行传达了父亲的意思,父亲这是要借刀杀人,为宇文家除掉一个强敌。

       沙钵略既然喜欢xi菊,那个冒充自己的“千金公主”。他自然会听岳父大人的吩咐,杨坚在中原威名赫赫,在突厥,却谁知道他?

       这果然是一个很大的yīn谋,然而这yīn谋的主使者,却是自己的父亲